有色行业预计到2025年实现碳达峰——一季度新闻发布会答记者问
4月29日，在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召开的2021年一季度有色工业运行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贾明星就有色工业一季度的运行情况等热点问题回答了记者和企业代表的提问。
新华社：“两高一资”似乎已成为有色行业的标签，这已成为限制行业发展的一大影响因素，请问有色金属行业如何才能改变人们对行业的这一固有印象？协会在这方面会带领行业企业做哪些工作和准备？
贾明星：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经济高速发展，我们对能源资源的消耗比较大，包括对环境的影响也很大，所以国家定了一些“两高一资”的行业，把我们有色行业圈进去了，圈进去以后对我们行业的生产、投资、经营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我们建议国家有关部门遵照灵活适度、精准施策的原则，重新审视一下“两高一资”在有色金属产业的适用范围，为什么这么讲呢？有色金属品种很多，铜、铝、铅、锌、锡、锑等方方面面，从产业链上来说，有采矿企业、选矿企业、冶炼企业、加工企业，后续还有高端的一些新材料企业。比如电解铝行业，确实耗能比较大，但有的品种，像铝加工产品就不耗能，几乎耗能很少，还有铜冶炼，铜冶炼产业产值每万元的GDP才耗41.5千克标煤，包括钼冶炼，钼冶炼现在基本上能做到利用自热就可以完成整个冶炼过程，消耗很少的能源。所以好多品种我们不是高耗能的，但是国家政策一说“两高一资”，把有色行业全包含了。
进入到“两高一资”之后，国家的金融政策，包括科技创新的好多政策有色行业都享受不了。比如去年受疫情影响，经济下行，国家实行优惠电价政策，有色行业就享受不了。有色协会近年做了大量的工作，把这个问题反映给国家，希望有色行业的各个企业，包括中铝集团、中国五矿、金川集团、江铜集团等企业携起手来，全行业共同来做这项工作。
江铜集团：影响有色金属价格的因素及未来价格走势是什么？
贾明星：2020年，包括今年一季度，全行业的价格都处在比较高的水平。影响因素我个人理解有几个方面：一是市场供需。现在价格上涨，主要的第一影响因素还是供需，疫情对全球经济影响很大，对中国经济影响很大，对行业经济影响也很大。但是相对而言，疫情对实体经济的影响要小一些，因为我们国家防疫工作做得好，经济恢复得非常快，所以关键是对有色金属的需求，刚性需求在增加，所以使得有色金属的价格好。一个是需求端，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供给端，疫情的影响对于供给是有影响的。比如说，铜资源来自于南美，南美地区的疫情对整个采矿业影响非常大，所以，市场供给少了，价格一定会好。
二是因为有色金属品种很多，市场对整个有色金属产品包括对铝的消费的需求是非常强劲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我国宏观调控政策对有色行业产能的限制，起了决定性作用。中国的铝产能在全球范围内占了很大比重，只要中国把产能限制住，全球的铝产能就能限制住。中国在电解铝技术方面绝对领先全世界。所以中国的铝冶炼成本控制是最低的。目前国外甚至好多发达国家的冶炼成本都高于我国，所以他们现在几乎没有新增产能。有色金属价格上涨他们也非常担心，特别是疫情期间，我们跟日本铝业协会交流，他们说发达国家对这方面几乎是不考虑投资铝冶炼，所以，只要中国把产能限制住，全球的铝产能就限制住了。
所以供这一块，产能限制住，供就会有所控制；而需这一块，中国经济对铝的需求还是很大，增幅也很大，所以铝价一定会好。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全球的金融市场的高位运行，货币流动性的宽松，以及美元的贬值。全球大宗原料是美元计价的，美元在近几年大幅度贬值，美元贬值对大宗原料的价格都是利好，再加上全球货币的流动性很大，拜登一上台，美国1.9万亿美元的新冠数控法案已经通过了，最近还有2万亿美元的基建方案也要出台，所以货币流动性非常大，这对有色金属的价格也是一个强劲的支撑。
第三个方面，我们整个冶炼成本、刚性成本要素的抬高，也是对价格影响的一个因素。比如原油价格，昨天油价都收到65美元每桶以上了，这个价格比去年快翻了一番，能源价格的上涨对有色金属的冶炼成本都会提高，成本上升价格一定会上升。还有一些因素，比如说有一些市场炒作的因素等等。
所以整体来说我格上涨有很多的因素，但是供需永远是最主要的影响价格的因素，但是价格往往在上涨以后也会有震荡，所以大家还是要控制风险。
人民网：为加快推动智能制造发展，工业和信息化部就《“十四五”智能制造发展规划》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您认为有色金属行业的“智能制造”目前进展如何？未来又该在哪些方面着力？
贾明星：关于智能制造，工信部给有色行业提出了明确要求，要加强智能制造。围绕智能制造，有色协会跟工信部一起做了三个智能制造的指南。同时，我们应工信部的要求也成立了全行业的智能制造联盟。据了解，有色行业在我国整个制造业行业类别里面，在智能制造这一块发展水平是比较低的，比如说电力、石化等行业的智能化都比有色行业要高，因为他们的集中度比较高，在智能制造方面的投入也比较高。相比较而言，有色行业在这方面有一些短板，但是，我们行业在智能制造方面，在过去这几十年发展中也取得了很多的成绩。因为现在行业产业能发展这么好，离开智能制造这一块也是不可能的。以我们有色行业为例，比如说在冶炼方面，如果没有智能制造，现在电解铝的耗能就到不了这么低。再加上经济的发展，党中央国务院提出要向高质量发展，高质量发展就一定要有智能制造，没有智能制造，谈不上高质量发展，所以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后续，希望行业企业一定要重视智能制造的发展，这是方向，谁脱离这个方向，谁就会被市场、被行业淘汰。
河南豫光金铅集团：碳达峰、碳中和的实施对有色金属产业有哪些潜在的影响？ 贾明星：习近平总书记在7次重大的国际场合，就中国的碳达峰目标和碳中和目标发表了愿景，明确提出，中国力争在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现在有色协会正与发改委、工信部、商务部、科技部等有关部门合作，为之提供有色行业在碳达峰和碳中和方面的一些基础资料和最详细的情况。 我们按照国家的大政方针，结合行业的实际，层层落实，提出了一些目标。我们提出，有色行业力争在2025年前实现碳达峰，同时，也提出在2040年前，争取有色行业碳减排40%。目前，有色金属行业所有的品种里，铝的耗能最大。所以，电解铝是整个行业里碳排放的重点户。 现在全行业的情况是，2020年，有色行业二氧化碳的排放总量约为6.6亿吨，占有色行业总排放量的4.7%。有色金属冶炼行业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是5.88亿吨，占全行业碳排放总量的89%。而铝冶炼行业2020年，碳排放约5亿吨，占有色行业总排放量的76%。同时，铜、铅锌、镁等这些冶炼行业，排放总量是0.88亿吨，占全有色行业总排放量的13%。有色金属压延加工业二氧化碳排放量是0.63亿吨，占有色行业排放总量的10%左右。采矿业二氧化碳排放0.609亿吨，占我们全行业排放量的1%。 对于怎样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对有色行业来说，第一个方面要严控产能，控制总量。过去的发展过程当中，我们盲目的以规模来取效益，这个路已经走不通了。能源支撑不了，环境也支撑不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控产能，控总量。第二，要加强结构调整，淘汰一些落后的产能。比如，把火电铝全部变成风电铝，就没有碳的排放。或者用光电、水电等绿色能源。所以，结构调整力度将很大，现在好多区域已经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云南的水电铝，现在发展势头很猛。而西北像甘肃这一带，风电、光电的潜力也非常大。 第三是要加强科技的创新。比如电解铝行业，除了把绿色能源引进来以后，如果利用科技创新把能量的消耗给降下来，就肯定能减排。科技的创新对我们碳达峰、碳中和是很重要的一个途径。同时我们还要探索开展碳的收集和利用，比如说把排放的二氧化碳收集起来，然后加以利用，还有的可以封存等等渠道。
科技日报：铝工业的“双碳”时间表及大概措施计划是什么？
贾明星：我国提出来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而铝工业的时间表要提前一点，现在，有色行业提出2025年实现碳达峰，2040年实现减排40%，到2060年也要达到碳中和。这个时间节点我们将来还要细化。有色协会把整个行业目前的排放情况、排放趋势，包括将来的发展势头，都给各相关部门做了一些汇报。我认为，除了用行政的手段以外，也要有市场的手段。有色行业里碳排放比重最大的就是电解铝，把铝的基础工作做好了，无论将来实行碳税，还是实行碳交易，要使铝产业在这个过程当中既满足国家的需求，也要按时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
金川公司：一季度有色金属行业整体利润大幅度提升，除了受价格上涨的影响，有色金属企业生产经营成本变化还有什么特点？存在哪些问题？
贾明星：有色金属行业被定位为基础性原材料行业，价格好的时候，全行业喜气洋洋，大家都盈利。但是其中也隐藏了一些问题，如成本上升，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能源价格上涨，对国家层面、有色行业都是不利的。日前，我们到发改委价格司汇报工作，因为全球能源价格上涨，对中国经济影响很大，当然大宗原料价格，包括有色金属价格的上涨，国家也很关注。
其他原料成本上升，一定会导致有色金属整个冶炼加工成本的提升。因为有色金属除耗能以外，还有好多辅料，比如说碳、阳极、石油焦的问题。油价涨了，这些都跟着涨，这是必然的。
此外，疫情影响产业工人的工资，人工成本都在上涨，据了解，现在好多企业根本就招不到人，若招到则人工成本高，对企业不利。
有色金属价格上涨，下游加工企业受到很大的影响，加工企业的资金用量随之大幅度增长。对加工企业而言，价格波动对加工企业的打击非常大。
目前，有色行业价格较好，企业整体盈利水平也较高，但是整个行业在发展过程当中，还有好多欠账。
一方面，在有色企业高速发展时期，我们在安全环保等方面的投入不足，好多装备投入不够。比如说，中国电解铝企业10万吨电解铝在国内投资仅需要10亿元，在发展中国家投资就需要20亿元了，因为配电装备的运行，国外要求双保险，而国内一条线干。还有环保欠账问题，比如说污染物排放等。
此外，赤泥是最大的问题，有色协会也在商讨相关工作，赤泥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为什么？因为虽然能在技术上解决赤泥实现利用，但市场不允许，从赤泥中提取出来的氧化铝、铁等价格比市场上高好几倍。所以，原生企业生产1吨电解铝，赤泥处理可否贴补100元，这样才能带动后续环保工作的开展，因为赤泥在安全、环保等方面存在很大的隐患。
有色行业要未雨绸缪，为产业的健康发展着想，历史欠账需要积极地补救、偿还。
经济观察报：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大宗原材料商品价格大幅上涨，有色金属铜铝价格持续高位运行，请问如何看待涨价对有色行业的影响？协会如何指导中小企业应对价格大幅波动的冲击？
贾明星：价格涨了，有色行业冶炼企业盈利水平大幅度提高，全行业人现在都比较高兴，特别是电解铝企业、铜冶炼企业。如果炒股票就会发现从去年到今年，由于盈利水平比较高，有色板块的上涨非常强劲。
价格上涨对行业好的影响很多，但是也有一些不利影响。对下游企业有影响，在加工方面，价格经常波动，则加工的利润很难得以保证。同时，加工企业的成本也会增加。
在价格不好的时候，有色协会引导全行业企业扩大有色金属应用，如一直在做扩大铝应用的相关工作。当时推动扩大铝应用，代替其他金属，其中一个很有利的条件就是价格低。如今，价格上涨，则转为不利。
综上所述，价格高涨对扩大有色金属应用不利，对下游企业也是不利的。很多下游企业，包括家电行业等，产量较小，这个材料贵了，就会找替代品。过去是铝便宜，用铝代替其他，现在铝价格贵了，就被代替了。这不利于有色行业的发展。
2008年金融危机、2020年疫情的时候，铝价已经低于成本价了，这是不正常的。但是，目前价格攀升，我们就希望价格企稳，不要总是大起大落。当利润大幅增长时，供给会增加，价格就会下降，此时对企业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所以，我们希望价格企稳，维持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
我个人认为，如今铝价还是合理的。因为我们过去有好多欠账，无论从环保还是技术方面，我们投入是非常大的，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中国有色人付出了很多。所以，欠账要还，价格也要维持在合理区间，我们不希望价格高位震荡、大幅震荡，这对行业发展是非常不利的。此外，我们也要同下游企业一起，继续扩大有色金属应用，同时维护价格稳定，实现互利共赢，只有这样产业才能稳定。
中国工业报：有色行业“十四五”规划制定的进展情况怎样？重点内容有哪些？尤其在绿色转型上有哪些具体内容？ 贾明星：国家的五年规划，是我们党的智慧法宝。有色行业的发展也得益于五年规划，“一五”期间，有色行业就有13个项目涉及其中。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期间，我们都做了行业的五年规划，后来还专做了铝的发展规划。到“十四五”，我们没有做行业的五年规划。因为有色行业属于产能过剩行业，在计划经济时期，规划体现出效能，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对于产能过剩的行业来说，我理解就是其规划作用不太大，因为现在国家只在制造业方面作出整体规划，有色行业也参与了，我们把行业的好技术、科技含量高的项目、“卡脖子”项目、有潜力的项目等，都提供有关部门了，有参与其中。 我想说的是，国家所有的规划都适应有色产业的发展。“十四五”期间，有色行业和国家大政方针一样，就是提倡高质量发展。有色行业不能走过去规模化发展的路子，要提高技术附加值、质量附加值，往高端走。总是在中低端，就不可能有高额的利润。
同时，还要注重绿色、节能。“十四五”期间，有色行业要控制资源、环境两方面。因为现在有色行业的总量非常大，达到6168万吨，环境易支撑不住，所以一定要往高端走、绿色走。要保证资源安全，也要考虑环境承载。国家的规划就是有色行业的规划，我们要按规划走。
中国有色金属报：“双碳”目标下，我国锂行业如何发力？
贾明星：镍钴锂电池材料，主要是支撑新能源汽车的电池产业。无论是锂材料还是锂电池，我国做得都非常好，产业占比较大。但是，前几年属于产能过剩，所以当时价格很低，锂材料价格很低。
其实，我想说的是，锂是很好的金属，除了新能源材料以外，铝锂合金也是非常高端的材料，可以当作航空用材，很可贵的。新能源汽车是促进减排的手段之一，减碳就要减少燃油，电池材料就有机会。最近，受“双碳”目标的影响，锂电池材料价格回升。
锂电池材料和碳排放有关，虽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间接关系。特别是在城市电动车的发展中，加上石化能源比重的降低，对燃油汽车产生打击，鼓励电动汽车发展。所以，电动汽车的发展壮大，对锂材料的需求一定是强劲的。
从电池材料而言，锂电是最稳定的，包括像美国的波音787，所有电池都是锂电。我认为，锂的后劲很足，需求很大，产业也很好，在“双碳”目标的影响下，也将利好锂行业发展。
（摄影：李铮）
本文来源：中国有色金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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